- 发布日期:2025-05-23 15:15 点击次数:68
那是2024年的深秋,我带着帐篷与探险地图,独自驾车驶向川东北的通江。导航显示距离县城仅剩30公里时,天色骤变——乌云压境,狂风撕扯着山间的松林,暴雨如注。车灯前的水雾中,能见度不足五米。我紧握方向盘,听着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警告:“受冷空气影响,通江局部将出现短时雷暴大风……”
车轮碾过塌方的碎石,引擎在泥泞中嘶吼。突然,一道闪电劈开山谷,前方山体轰然滑坡!泥石流裹挟着巨石砸向路面,我猛打方向盘,车子失控冲入路旁的灌木丛。挡风玻璃碎裂的瞬间,我蜷缩在座椅下,耳边只剩风雨咆哮与心跳轰鸣。
不知过了多久,雨势渐弱。我挣扎着爬出车外,手机信号全无,GPS失灵。背包里仅剩半瓶水、一包压缩饼干和手电筒。远处传来犬吠,循声望去,一盏昏黄的灯火在密林中摇曳——那是空山镇李大爷的护林屋。他收留了我,用柴火烤干我的衣服,递上一碗热腾腾的洋芋糍粑:“这天气进山,城里娃胆子恁大。”
冬:雪封空山的生存试炼(Winter: Survival Trial in Snowbound Kongshan)
展开剩余80%空山天盆的初雪比往年早了半月。清晨推开门,银装素裹的盆地宛如巨兽吐息的冰原。李大爷指着云海中若隐若现的龙池峰:“要活命,得去山腰的应急物资点。” 我绑上自制的冰爪,拄着树枝深一脚浅一脚踏入齐膝积雪。
零下十度的寒风像刀片刮过脸颊,睫毛结满冰晶。三个小时后,我蜷缩在岩洞中啃咬冻硬的饼干,手指僵硬得撕不开包装袋。突然,雪坡传来铃铛声——是李大爷牵着驮物资的骡子追来!他甩给我一件羊皮袄,咧嘴笑:“城里人不懂,雪地里要贴着山脊走,背风!” 那夜,我们在篝火旁烤着空山黄牛肉,他讲述年轻时猎熊的故事,火光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冰壁上,宛如上古岩画。
春:诺水河畔的重生仪式(Spring: Rebirth Ritual by Nuoshui River)
四月的诺水河苏醒成翡翠色。
我跟随采耳人张婶潜入陈河乡的耳堂林。雾气从段木菌棒的缝隙蒸腾而起,她教我辨识“七成熟”的银耳——边缘微卷如少女裙裾,触感如天鹅绒般绵密。“古法种耳讲究天时,雨水多了烂根,日头毒了枯黄。” 我跪在腐殖土上,指尖沾染泥土与菌丝的腥甜,忽然懂得通江人为何将银耳称作“地精”。
午后在诺水洞天,我乘船闯入龙湖洞。钟乳石在探照灯下化作玉树琼花,暗河倒映着3D投影的巴人迁徙史诗。船至中流,张婶突然关灯,黑暗中有萤火虫般的蓝光从洞顶洒落——是夜光蕨的孢子!“这叫‘地心银河’,只有暴雨后水位上涨才看得见。” 我们静默于这亿万年孕育的奇观中,直到一滴岩水坠入颈间,凉意惊醒恍惚的神经。
夏:溶洞迷途与人性之光(Summer: Lost in Karst Labyrinth, Guided by Human Light)
七月的诺水河进入丰水期,我背着潜水装备挑战中峰洞地下暗河。水温刺骨,头灯照亮游过脚踝的盲鱼。当攀过第三道瀑布时,绳索突然崩断!我被激流冲进支洞,等挣扎着爬上岸,指南针已失效,洞壁的荧光箭头被新生的石幔覆盖。
幽闭恐惧随着黑暗蔓延。我打开应急哨,长鸣声在迷宫般的洞腔回荡。
就在体能透支之际,远处传来应和的哨音——是景区救援队的王队长!他们循着岩壁的荧光涂料标记寻来,这些由老矿工调配的夜光漆,能在完全黑暗中持续发光72小时。出洞时,王队长递给我竹筒装的青蒿茶:“1958年地质队困在这里七天七夜,靠喝钟乳石滴水解渴。现在每500米就有应急仓,时代不同喽。”
秋:红云崖的时空折叠(Autumn: Time Warp at Hongyun Cliff)
十月的红云崖被枫叶染成血琥珀色。我在红军药坊学碾制三七粉时,90岁的周婆婆翻出泛黄的《赤脚医生手册》。她指着“截肢术”章节:“当年缺麻药,伤员咬木棍,我爹用烧红的镰刀切腐肉。” 风穿过吊脚楼的雕花窗,将药香与往事揉成细沙。
深夜的民俗剧场,非遗传承人老吴带我爬上屋梁,揭开暗格里尘封的皮影箱。猪油浸泡过的驴皮依旧柔韧,他操纵“徐向前”影人跃上幕布:“1934年红四方面军在这演过《白毛女》,台下战士举着火把哭成一片。” 火光摇曳中,皮影的关节吱呀作响,仿佛百年前的热血仍在竹竿上流淌。
终章:花月夜的生命顿悟(Finale: Epiphany under Huayue Night)
临别前夜,我在高明湖畔遭遇通江花月夜的幻境。万千银耳状灯盏从湖底升起,光影在雾气中织成穹顶。川剧变脸演员踩着高跷掠过水面,唢呐声惊起夜鹭,古筝弦震落银杏叶。忽然,所有声响戛然而止——无人机群托着焰火升空,炸裂成巨大的木耳朵朵,菌丝状的金线垂落人间。
李大爷不知何时站在身后,往我掌心塞了枚生锈的弹壳:“空山战役时卡在树里的,送你镇背包。”我摸着弹壳的螺旋凹痕,想起这半年历经的塌方、雪崩、迷洞,想起王队长哨音里的笃定、张婶菌棒上的晨露、周婆婆药碾里的岁月。通江的山水从未温柔待我,却教会我用伤疤感知生命密度。
次日破晓,我搭上运送段木的拖拉机出山。晨雾中,唱歌石林的怪石如列队相送的巨人。司机老杨哼起红军歌谣:“要吃通江饭,拿命山缝里换……”引擎声碾碎尾音时,我忽然读懂这片土地的生存哲学——最极致的风景与人性微光,永远藏在命运的褶皱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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